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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好多年前的事
我幾乎不記得小黑的樣子了 



有天在昏暗的會議室裡
不知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大四那年遇見的小黑

黑色短毛夾雜些許銅色，就像快樂店的小乖那樣
小黑住在中華東路的加油站裡
在我去之前，他每早跟在大夥背後討早餐吃
有時工讀生會幫他洗澡，有時他懶洋洋的躺在加油島上讓人幫他抓蝨子

後來小黑開始跟我分食火腿蛋吐司
煎粿加蛋他愛吃，偶爾我還會買路口的肉粽跟他一人一半
我的排骨雞腿便當永遠只有菜，因為排骨雞腿是他的

冬天的時候，我拿了件粉紅色套頭毛衣給他穿
穿上毛衣他傻在加油島中央，不知該怎麼走路
來加油的客人也笑翻了

那年台南冷的刺骨
我偷偷幫他弄了個紙箱放幾件衣服做成一個窩放在後頭停車場
我帶他到屋前，告訴他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哦
他有時會進紙箱裡去睡覺，白天時還是喜歡躺在太陽底下睡午覺
管理師出巡前，站長會打電話給我
大家七手八腳的幫小黑藏屋子，每次都搞得雞飛狗跳

夏天的時候，男生會把小黑拉到廁所前幫他洗澡
幾個男生搞不定一隻狗
我們在旁邊看不清楚到底是他們幫小黑洗澡還是小黑甩了他們一身水

我記得小黑離開的那天，早上他還跟我對分了一個火腿蛋
如往常，他躺在空地上曬太陽
一輛從洗車機開出來的黑色TOYOTA，從他身上輾了過去
開車的男人停下一會兒，我看見他車上的小孩望著地上的小黑
然後車子加速離開了
小黑在地上哀嚎，大家都嚇哭了
有個開BENZ車的男人按下車窗塞給我三千塊，快點送他去醫院，他說
小黑一直抽蓄，又脫肛
男生把小黑弄上摩托車，衝往前面路口的醫院
然後他們眼框紅著回來
打了強心針，醫生還是說沒救了

我們輪流去醫院，跟小黑說再見
小黑是個別火化的，我們把他的罈子埋在角落邊的樹下
乖乖的睡在這吧，以後我回來才知道要去哪看你

我寫了信告訴幾個已經畢業離開的工讀生小黑走了
大家難過又震驚
那時年輕的我們沒有辦法真正擁有自己的一隻小狗
可是我們一起愛了一隻普通又平凡的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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