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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究竟是負責還是不負責
他這樣問我
我捶著他的肩膀大笑
我回答，看你問的是你的朋友還是她的朋友 


我是他的朋友，所以我懂他的猶疑
但若我是她的朋友，那麼肯定是指著負心漢說無情 


14年的感情，走到後來飄飄盪盪
心虛一點的說，感情已經昇華成親人的互相扶持
誠實一點的說，兩人平淡到一點激情也沒有了
連週末夜晚，也是一人各據沙發一角分頭看電視看書 


從19歲到33歲
從念書到該成家立業
天真的她總是以為凡事有他為她擋著就好 


唸大學的時候，跟女同學唱歌吃飯過了宿舍門禁
他去接她回租處過一夜 


工作的時候，跟老闆嘔氣索性把工作辭了
他幫她付了半年在英國唸書的生活費加學費 


在皚皚白雪的Birmingham掉了行李還有雪靴
他從台灣飛了趟英國牽著她的手在mall裡一樣樣再把衣物生活用品買齊 


在英國待半年，回了台灣她在台中工作，下班發現停在公司樓下的摩托車被偷了
他從北台灣飛車一小時到台中，去接在傻公司樓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她 


我問他
那這樣，怎麼會不愛 


他說不是不愛，是不知道該怎麼愛了 


車子拋錨在凌晨三點的Moffat
等了兩個小時沒有人車經過
她天真的說，那不然我們走回去吧
他說，他只擔心瘦弱的她隨時會暈倒在低溫裡
她卻毫不在乎從Moffat走回Dumfries要花七八小時
浪漫，不是用在這時候 


男人三十幾歲正要打拼事業
她吵著要在山上開間民宿，過閒雲野鶴的生活
他不是那能力為她開間在山腰上的民宿
但有些事總要有個先後順序
他說再拼事業五年好不好，即使將來民宿沒半個客人，她也能當個無憂無慮的老闆娘
她說什麼也不願意再等五年 


那好吧
先結婚
為了婚禮，他從國外訂了頂級少量的紅酒
新裝潢的房子裡，特地買了兩台紅酒專用恆溫冰箱
他在工作、新屋裝潢中忙的焦頭爛額時
她跑到北歐度假三個月
然後回來時，告訴他，噢，現在我突然不想結婚了，再看看吧
他一個人對著裝潢到一半的屋子，只能無奈的笑笑 


年初公司來了張外派令
他得到倫敦接手另一個同事的業務
換她慌了，好像應該要結婚然後跟著過去當家眷 


但他不想了
當真的得在慌亂中做一個決定
你會發現這輩子思緒再也沒當下這麼清楚過
不。想。了 


以前的吵鬧，總是她在電話中說分手
然後遇到了麻煩需要他時，又和好了
就是這樣分不掉
他說，總是沒有人下定決心
她捨不得，他放不下 


這次他狠了心用了封email say goodbye
不論她怎麼打電話，一次不接兩次不接，到後來好像他是真的鐵了心 


如果命中真的有註定這回事
那上飛機前半個月突如其來的意外，是不是能改變些什麼?
她莫名的長了腫瘤，在女生最介意的臉部和頸部邊緣
她簡單的寫了封信告訴他，做完檢查，就會盡快切除腫瘤
他問我，萬一手術在臉上留下疤痕，將來遇不到願意好好疼她的男人怎麼辦
她那麼愛漂亮，是不是就該結了婚帶著她去英國，他工作，她養病 


透過在澎湖行醫的弟弟安排，他在台北找了知名血液腫瘤科醫生動手術
上飛機前他每晚下班去醫院探望
醫生保證不會留下疤痕，他放心了 


臨別餞行，參觀他大手筆的裝潢的房子
我發現櫃子裡一瓶瓶的紅酒
他大方的打開恆溫酒櫃，問我喜歡那瓶自己拿
我記得那個買斷全義大利紅酒的故事
結婚要用的紅酒，怎麼捨得任我挑 


我問他，這樣天天跑醫院，還是沒有復合的機會?
搖搖頭，他說，以為這場病會有結婚的衝動
但耽誤了14年，不能再耽誤外派的這4年
上飛機前最後一晚的探望
是他最後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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